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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年,大山小站守护人

华龙网消息,走到弯弯曲曲的山路尽头,拨开肆意乱窜的杂草,俯下身来稳住重心一路下行走到底,这是汤泉到小站上班的必经之路。暴雨过后,汤泉步子迈得有点急。当天,他得一个人沿着轨道,深一脚浅一脚,巡查两旁是否有落石、滑坡的迹象。十年如一日,陪伴他的只有上万根枕木和一排排裸露在外的螺丝钉——他常常觉得,自己也就像这螺丝钉一样,小小的、不起眼,却一刻不松懈地守着这个已经有着68年历史的山间火车站。

稳得住险情 小站人的无数个不眠夜

汤泉是重庆车务段长河碥站的站长,若不是特意前往,很难发现在这偏僻之地竟藏着一座铁路小站。站台位于重庆大足区邮亭镇,随着新中国第一条铁路——成渝铁路的兴建而诞生。在68年的漫长岁月里,一代代铁路人“扎”在这里守护着铁路的行车安全。

五等车站,是铁路上最小的车站。站长汤泉,50来岁,老实巴交,寡言少语,面对镜头紧张得额头渗出汗。今年,是他在这个冷清的小站工作的第十年。

8月的清晨,热浪已有些灼人。铁路在山间蜿蜒伸展,密密匝匝的铁道电力接触网下,汤泉和来自工务段、电务段等的十来个人已经忙开了。每月一次的防洪设备联合检查,让原本只有六个人的小站,也迎来难得的热闹。

“一道线路没有问题。”走完一圈,汤泉记录下巡查结果,黄色马甲背心里的浅蓝制服被润成深蓝。接连的雨天加上高温,让人感觉像被放进了蒸笼,前一天湿透了的制服,晾着也还没有干。

几天前,一场暴雨突然而至。

那晚,雨水从屋檐下滴落,汤泉警觉起来睡不着了。屋内,上一任老站长张正国留下的时钟“嘀嗒、嘀嗒”,提醒着汤泉遇到突发险情,迅速冷静指挥,联系人员到位。

23点05分,电话那头声音急促:“站长,大足站雨量达到‘出巡’警戒值!雨还在下,大得不得了!”

来不及多说,汤泉像风般刮进运转室。出巡、限速,很快降雨量达到了封锁警戒值。桌上的三部电话同时开工,汤泉与值班员分头拨号,联系站区内的工务、电务,还要同时飞快扣停列车。

“达到封锁警戒值,随时准备跟随巡查车出巡!”

“达到封锁警戒值,一道停车!”

两人在运转室,迅速拨打了至少8通电话。汤泉说:“突发险情时,也许这就是保障列车安全的关键几分钟。”

等到降雨量低于“封锁”警戒值,汤泉上报列车调度员,通知工务等各部门的巡查车进入该区段巡视。那一夜,巡查车还在站内,雨量再度达到“封锁”警戒值。这意味着,汤泉和值班员的操作还得重复一回。“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工作,只要可以避免灾害带来的损失就好。”汤泉说。

他想起2015年,站区曾发生过一次多处边坡溜坍的险情。那晚,汤泉整夜泡在雨里,走得急竟忘了带伞:“这里山陡,泥附在铁轨上活活堵死了。”从一个点辗转到另一个点,协调工务、电务,上报现场情况,汤泉在雨里朝着对讲机大声呼喊。

“小站虽小,一旦行车组织不畅,便会影响整条线路的安全畅通。”做好一颗铆在平凡岗位的螺丝钉,是汤泉等小站人始终不变的信念。几天后,这里抢险完成列车安全通行。

站长办公桌上,长河碥站两端相邻区间的2个Ⅱ级防洪点,7个Ⅲ级防洪点明细表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今年6月以来,长河碥站雨量达到“出巡”警戒值21次,“限速”警戒值13次,“封锁”警戒值5次。

简短的数字背后,便是小站人的无数个无眠。

捱得了寂寞 能有人聊天都是一种奢侈

两棵树,几间低矮的站房,四条延长的铁轨加上红绿交错的信号灯,便是长河碥站的“配套”。算上“四班倒”轮休,小站上每天当班的三人,一人负责站务,一人接车,一人间休。一天下来,三人能碰面聊上几句的机会很少,寂寞像山里的野草,肆意生长。即使小慢车经过于此,小站就像窗外的风,在乘客的记忆里呼啸而过了。

偶尔,寂寞的小站也会突然闯进几个陌生人,汤泉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约摸80岁的老人。那是一个晴天,老人背着背篓缓缓从小慢车下来,一脸茫然。一番询问,汤泉得知,原本要去大足站的她在长河碥下错了站。左劝右劝,老人不愿等下一趟慢车抵达,执意要走山路回家。放不下心的汤泉只好尾随其后,在大山里陪着找不到回家路的老人长途跋涉,直到拨通110电话等来了当地民警。

山里的小站是寂寞的,寂寞到汤泉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不速之客来这里的原因。或许是性格使然,亦或习惯了常年累月的孤单,小站人话不多。即便好不容易碰了头一起吃个饭,大家也几乎低着头鲜有交谈,就连记者抛出问题也没人接茬。众人沉默许久,汤泉终于放下筷子,露出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不知道该怎么说,让王军来说说吧。”

49岁的王军是这天当班的车站值班员,守在运转室,他算是三个人里话最多的一个了——起码能凑成长句。“能有人说上几句话就是幸福啊!”王军说。

列车相向而行亦或同向避让,都要在这个小站停靠,他们平均每昼夜接车38趟。王军说,小站人就像一颗螺丝钉,平凡也重要:“如果一个单线区间内出现两趟列车,后果不堪设想。”漫漫长夜,耐得住寂寞成了第一道关。

在小站上,时间被划成无数个片段:上班、下班、补觉……形成了一条固有的循环。

“在这里工作,条件艰苦都不怕,最难捱的是寂寞。”王军的工作台前堆满了烟头。为了避免分心,按照规定,值班期间不能看手机,读书看报也是不允许的。最难耐的是夜班,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能喝茶提神。王军怕睡着,便趁着空档在转运室里走过一圈又一圈。

当控制台的提示音响起,即将有列车经过,王军“自言自语”重复着作业用语,执行着“眼看、手指、口呼”的标准流程。他一趟趟地从运转室走出来,站在空荡荡的小站上,紧握信号旗,指挥着即将到来的列车。忙起来的时候,王军觉得,时间跑得比列车快。 遇上相熟的火车司机,列车驶过笛声鸣响,王军说,这是他们之间打招呼的特殊方式。而他目送列车走远:“就算是回应了。”

傍晚6点,车站开始交接班。这天,由张明剑接王军的班。汤泉带着两人站得笔直,组织点名、提问考试,再强调了一遍汛期当班的工作重点。尽管无人监督,这个从老站长那里接过来的传统让平凡的每天充满仪式感。汤泉说:“交接就是为了确保安全,好的传统不能丢,不管是否有人看见。”

守得住安全 他们迎来小站第13701天安全日

尽管这座山间小站现在安静得只听得见货车的轰鸣和闹钟的嘀嗒声,但这里也曾热闹过。从老站长张正国手中接过小站的汤泉,也从老一辈铁路人那里听说过这里昔日的场景。

1979年,23岁的张正国来到小站上。那时,连他自己也没想过,父亲参与修建的成渝铁路,他花了半生来守护。在工作的37年里,老张在长河碥站度过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起初,从城里来到小站的张正国也感到沮丧。那时的站长从北方来,见识多、能力强,却从来没见他抱怨过什么,张正国转念一想:“我一个新人,要不就做做看。”

“那时,这里还是个四等站,站上年轻人多。对面煤矿工作的人、外出赶场的村民,每天几十上百号人在这里上车、下车。附近村里的青壮年被请来车站装卸行李,好不闹热。”老张记得,站上有二十多个职工,闲暇时一场场篮球赛、羽毛球赛给这座山间小站带来生气。

2009年,辗转多个车站的老张回到这个奉献了青春岁月的小站。值班变得冷冷清清,过去热闹的比赛已难再现。看看偶尔“雪花飘”的电视,成了小站上唯一的娱乐方式。老张有自己的理解,小站虽然繁华不再,随着科技进步设备更新,中国铁路也迎来了飞速发展。

退休那天,老张把小站获得原铁道部先进党支部等荣誉和锦旗交给新任站长汤泉。看着小站的“门脸”——一块上世纪90年代便挂在这里的大理石奖牌,上面用一抹朱红刻着“成都铁路局先进中间站”几个大字,老张感慨万分:“不管去大站还是小站,干了一辈子没有出过一起安全事故,那是因为心中有行车安全、人身安全两条主线。” 如今,这两条主线,汤泉紧紧握着。

傍晚时分,小站人盼来最惬意的一段时光。汤泉漫步在站台,火车呼啸而过鸣响笛声。铁轨上,一颗颗螺丝钉,让回家的路节节相连、安如磐石。暮色中,他目送列车渐行渐远,驶向它将抵达的远方。他想起交班时,墙上的“安全日”揭示牌已显示13701天。

68年,大山小站守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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