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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流进碗里也咽进肚子里 朱雨玲:摸黑走下去

  2019年的地表最强直通赛,朱雨玲排名第6,2019年3月,中国乒协官网公布了《中国乒乓球队2019年布达佩斯世乒赛参赛名单》,朱雨玲无缘单打,仅参加女双一个项目。

  “得知落选单打的消息是在下午,我在休息室大哭了一顿,边哭边喊。但两个多小时后,我就和全队一起看技术录像学习,第二天正常进行训练,而且练得比之前都要投入。”

  “那之后我一直处在一个低迷的状态。”2019年6月,日本公开赛女单比赛,朱雨玲1比4不敌日本小将长崎美柚。比赛中,朱雨玲最有效的发球被判罚,导致技战术和心态都受到影响。

  “打完比赛我和邱贻可教练一起吃拉面,就感觉拉面怎么越吃越难吃,原来是我的眼泪都流到碗里了。”

  “2020年的这一次直通,我觉得对我来说,决心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赛前很久,朱雨玲在思想上就开始为直通做准备,到总决赛前两周,朱雨玲下定决心在技战术范围也给自己“动手术”。2019年12月,国际乒联年终总决赛,朱雨玲首轮0比4输给王曼昱后,在混采区表情淡定,那时她就透露自己在做改变和尝试,在用新的东西去打比赛。

  “回到房间后难受劲儿才真的上来,0比4,我比所有人都更接受不了。我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改啊,我还不如不去下这个决心,不去做这个决定。但难过之后,我想到自己想要的不是要赢眼前的这一两场球,我直通比赛得拿冠军啊,我只有这一条路了。”

  再大落差,再委屈,也要改

  2019年3月以来,朱雨玲经常要咽掉委屈和坏情绪,想要她数出几个记忆深刻的节点,她摇头说:“列不出来,如果非要说,就是每一分每一秒。我早起走向球馆的时候、训练完坐在班车上的时候、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去健身房的时候、跑步的时候……”朱雨玲说,“很难受,因为总是需要我要往下咽”。

  朱雨玲的灵气和敏锐,被这难受的一分一秒催化,变成了一种敏感,她听到和感受到的事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上“灵性”、“细腻”这样的标签,朱雨玲很少再听到,更多的声音在提醒她,属于她的标签已经变成“胆小”、“依赖”、“保守”……

  但这次既然决心下定了,倔强的朱雨玲就不去“拉抽屉”,“有时候做一个决定就是一瞬间,这一瞬间又可以影响以后很多东西”。朱雨玲经历了从未经历过的低谷,标签外表下的坚定终于显露出来,“我一直在和自己说,做改变这条路,摸着黑也要走下去”。

  要检验的是技术,心理已经磨出来了

  2020年1月1日开战的地表最强直通赛对于朱雨玲来说是这样的与众不同,熬过的2019年让朱雨玲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每一次参赛机会,都只能靠自己打出来。

  直通比赛前,国家队在海口进行了10天的集训,这期间,朱雨玲每天出早操,把一天当成两天练。“那一段时间小板块的扎实训练,对我来说很重要,帮助我积累了很多信心。”赛前朱雨玲的心态是,把地表最强直通当做一个检验,接受比赛的胜负,检验技术的对错,同时最关键的是,不要动摇自己最终会成功的决心。朱雨玲在比赛中的第一个对手是钱天一,过程中她的表现非常坚定,4比0获得了胜利。不少现场观众通过这场比赛,能马上发现朱雨玲的变化。“这可能就是因为,我对比赛的渴望真的不一样了,我说的检验是检验技术,心理已经不需要检验了,我骨子里的东西,在2019年已经被磨出来了。

  最不想面对的对手

  第二轮,朱雨玲抽到的对手是丁宁,是她最不愿意碰到的签位。“在过去的2019年中,丁宁姐是对我帮助特别大的一个人,也是我特别信任的一个人”。两人作为搭档,拿了亚锦赛女双冠军,那之后丁宁给朱雨玲总结出的问题和解决办法,现在还存在朱雨玲的手机备忘录里。

  比赛开始后,朱雨玲一度不敢看丁宁,只顾着闷头打自己的球,这样打了三局,朱雨玲拿到大分3比0、第四局3:0的领先优势,这时丁宁叫了暂停。回到场下的朱雨玲侧过头,看着一脸认真听郭焱教练布置战术的丁宁。

  好像只是一瞬间的走神,朱雨玲的领先优势就被丁宁追了回来,3比3平,决胜局丁宁率先拿到5分。“我在交换场地的时候看了比分,3:5,我落后两分”。一个声音突然进入朱雨玲的耳朵里:马上打完了,醒醒吧。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亚锦赛女双比赛里,和朱雨玲并肩作战的队友丁宁喊她:“犹豫什么,上啊!”被站在球台对面的对手精神鼓励,这种感觉,朱雨玲觉得很神奇。“我才落后两分,之前丁宁姐落后三局都能追回来,我为什么不能”。朱雨玲感受到,丁宁一直以来对她的帮助,潜移默化地让她已经把丁宁当做了榜样,在榜样的鼓励下,她又把注意力专注到每一板球上,最终赢下了这一场比赛,晋级“血战到底”。

  自导自演,每场比赛有不同的“角色”

  陈梦是朱雨玲从小“打”到大的队友,“赛前我没想一定要把握机会,我也不能这么想,这些就是杂念。就是去琢磨今天她的球会回在我什么位置,我发个长的,要打到哪里”。朱雨玲说:“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我,我的心态是,就当自己是一个民间高手,来挑战国家队队员。”这种把自己完全放下来的心态,帮助朱雨玲稳定地发挥出自己的技战术,而且对方打什么好球她都可以心态平稳地接受。

  朱雨玲大比分3比0领先,陈梦在逆境之下加强攻势展开反扑,逐渐打出自己的节奏,趁势连追两局。“陈梦追上来的两局,确实是她把人放下来了以后,打得好。”朱雨玲在聊起自己的心态变化时说,“而我要做的就是观察她,既然我给这场比赛的定位是民间选手对阵国家队选手,那我要赢她,就是找她的弱点,客观地在临场去找弱点,去调整自己。”第六局朱雨玲以11:6锁定胜利。

  朱雨玲像一个导演,在和孙颖莎的比赛开始前,她又给自己打造了新的角色,“这场比赛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市体校选手,还没进过省队进行专业训练,而孙颖莎在我看来,是国家队的天才选手”。朱雨玲这个新“角色”的特点是,不但姿态低,经验也不如对手,在场上她便能更加坦然地接受所有问题。比赛中,朱雨玲在1比2落后的情况下连胜三局,大比分4比2胜出,直接用两场胜利提前“杀死”了血战的悬念。

  曾经幻想过,那个人是我

  直通釜山,和裁判握手时,朱雨玲就有点哽咽,跟孙颖莎的场外指导黄海城击掌时,朱雨玲吸了吸鼻子。和自己的主管教练邱贻可击掌,两个人不约而同放轻了力量,两只手很轻地碰在一起又划过去,邱贻可赶紧低下头收拾东西,朱雨玲的眼泪也终于掉了下来。

  朱雨玲以前从没有在比赛一打完就哭过,这是第一次。那一瞬间,朱雨玲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她想到了她的妈妈,在以前采访朱雨玲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她对妈妈很钦佩和崇拜的表达,她曾经说过,从小妈妈讲的道理都能让她心服口服。可在低谷时期,却不一样,“很多人都和我讲道理,但那时候的我,越有道理的话越听不进去,全锦赛我单打和团体都打了亚军,那时我妈来和我讲道理,我和她犟,就是听不进去,最后我妈在我面前哭了。现在我才明白她的感受,她是因为帮不上我而自责”。这只是朱雨玲赛后眼泪里其中一个故事,还有陪着她的教练和朋友,有鼓励着她让她不放弃的很多的故事,促成了那个在赛后哭着说自己“没出息”的朱雨玲。

  直通比赛全部结束后,朱雨玲站在领奖台上,从女乒主教练李隼手中接过印有“釜山通行”的通关文牒。

  “2019年李指把这样的通关文牒颁发给当时直通的第一名陈梦,那时我就想过,那个直通的人能不能是我呀?好在老天爷还是看到了我的努力,还是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奖励。

  全新的朱雨玲,不去“撕标签”

  2019年3月8日这个日子之于朱雨玲依然是刻骨铭心,她很多认识和思想上的转折都要从这个节点说起,低谷中,朱雨玲的选择不是放弃,而是通过这些经历,看到了更远的目标。“其实我也感谢落选这件事,让我看清我自己,也更了解我自己。回顾以前一帆风顺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也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朱雨玲说,“以前的我容易满足,打球很快乐,训练很美好。2019年,我也有很多想放弃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不公平,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时间总是公平的,无论开心还是难过,时间不会停,我得继续努力下去。在乒乓球的世界里不逃避,以后遇到问题我也不会去躲,我要感谢乒乓球”。

  曾经贴在朱雨玲身上的那些负面标签,现在被她撕掉了多少?

  “为什么要去管别人给我的标签,我活的是我自己。

  《乒乓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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